诗文库 正文
挽李世珍联 清 · 冯文洵
对联 出处:联语粹编
道德五千,经传苦县;
孤寒八百,泪下崖州。
挽李世珍联 清 · 冯文洵
对联 出处:联语粹编
太白是前身,三千世界神游远;
崖州有遗爱,八百孤寒泪下多。
广东总督朱圭报早稻收成八分有馀诗以志慰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御制诗馀集卷七
收报西成南北异,诚缘早晚本殊方(南北寒煖不同收成因有迟早是以奏报亦分先后广东地气极炎六月中早稻已收故先奏至)。
即看稻熟登下稔(据朱圭奏收成九分有馀者崖州九分者新兴等四县八分有馀者龙门等十九州县八分者南海等五十七州县及南澳一厅七分有馀者仁化等五县七分者归善等二县六分有馀者大埔等二县总计通省早稻收成实共八分有馀可称下稔亦堪慰念),已是今秋第一祥。
九宇关惟衣与食,寸衷祷在雨和旸。
遇佳岂不因民慰,慰少忧多亦固当(今岁各直省及口以外地方无不雨泽调匀秋收可望丰稔诚足为民庆慰帷因𠞰捕湖南逆苗湖北邪教虽各处大功均届垂成即可蒇事而喜音尚未递到且又有堵筑丰汛漫口之事不能不深萦盼殊觉忧多慰少然在予仰荷冀当得惟上苍厚眷自古稀逢即此不能去忧亦所鸿慈垂佑军务河工俱速告竣该处民生咸得休息是所虔吁耳)。
论蔡确作诗讥讪事奏(七 与梁焘同言 元祐四年五月) 北宋 · 刘安世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四二、《尽言集》卷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八
准《名例律》,十恶,六曰大不恭,注谓指斥乘舆,情理切害者。
准《职制律》,指斥乘舆,情理切害者斩。
准《名例律·议请减赎章》,犯十恶者,不用此律。
一、宰相丁谓贬崖州司户参军。
一、前枢密副使孙沔贬节度副使,宿州安置。
一、前参知政事吕惠卿贬节度副使,建州安置。
右,臣等早来延和殿伏蒙宣谕,令具行遣比附条例密奏。臣等略具合用律法,及责降大臣故事,备录如右。臣等窃谓三人之间,丁谓之责最重,然其所犯,亦非蔡确之比。伏乞圣明,更赐参酌。
故朝奉郎尚书司门员外郎通判河南府西京留守司兼畿内劝农事上轻车都尉赐绯鱼袋卢公墓志铭(并序 庆历五年十月)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河南先生文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湖北省随州市
公讳察,字隐之,河内人。举进士,授复州司士参军,累调光化军乾德、襄州襄阳二主簿,夔州奉节令,泉州观察推官,迁大理寺丞。登朝为太子中舍,殿中丞、国子博士。入尚书省,为水部、司门员外郎。凡历知河南密、江陵公安、彭州永昌三县,知蒙州事,白波发运判官。最后通判河南府。宝元二年八月十日,以疾终于官,年五十五。初,公景德初以进士贡,有名称,吏部荐在高等。有以先相名闻者,且曰:「卢某男,不当与科第」。上亟命以官,吏部复持公年未中格,遂以闲曹授之。公既见诋于时,益以风节自厉,所至朝夕勤事,勇于行己,不以上官不合易其守。前后断疑狱,济饥民,发奸吏,复逋亡。所部监司以其状为荐者相继,始终以干理闻。能为古文章,有集三十卷,别著《晦书》一卷,《灵感志》三卷,注《孙子》三卷。雅爱《太玄》,为之注,未成,临终命焚之,独留一篇并序,且曰:「后世必有吾继者」。善抚宗属,及姊妹子之无依者,亲为嫁娶,凡十人。笃尚风义,侍御史臧奎于公有旧恩,名其次子,示不忘臧氏。景祐中,尝得召对,从容叙及丞相得罪事,言已流涕。上感动,即赠丞相工部尚书,夫人苏氏追封河南郡太夫人。初,丞相以兵部尚书相太宗,后徙朱崖,雍熙二年以疾终,其九月公始生。公感家世蒙祸,居常自伤,至是五十年,追命常伯,卒获其志,世皆异焉。苏夫人,汉相禹圭之女,当丞相贵,封豳国夫人。公祖讳亿,少府监,尝赠太师。妣母李氏,郑国太夫人。公娶张氏,封清河县君。其父文胜,为达州司理参军,遇盗起,追署以官,不屈,以兵死。公之子九人:戡、臧、瑊、成、戣、钺、戬、戒、感。瑊有文行,早世。戡、成、戣、钺、戬皆幼亡。臧以进士第,为河阳尉。戒、感并学为辞章。二女,一夭亡,一未嫁。孙寿康、寿宁、寿祺,尚幼。庆历五年十月辛酉,臧奉公及清河之丧,葬于河阳某村之西北原。铭曰:
既艰其生,又窒其仕。匪俗以同兮将永踬,公秉常兮方以厉。道不屈兮文益肆,追命其先兮如始志。惟此孝心兮德之至,能铭其烈兮公之嗣。
答刘晦伯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四上、《宋元学案补遗》卷七七
示喻文字,非有所爱,顾恐晦伯方欲读书,则其序不应始于此耳。如何如何?韬仲向语及,欲来春与居厚同为此来,不知果否。更早得一报,则儿辈不复别为招客之计。不尔,却须早有定论也。
到此半年,百术俱试,而不足以出饿殍于沟中,不敢罪岁,徒自咎耳。蚕麦既收,船米辐凑,民食幸少宽,而疫气大作,死者纷然。见此医救埋瘗,又虑夏末尚须阙米,亦一面措置。若幸过此一厄,则亦且告归矣。精力凋耗,又非昔时之比。兼离家日久,百事不便,此间俯仰费人心力,易得言语,不容久居也。
浙东学者修洁可喜者多,杨敬仲、孙季和皆已荐之,诸葛诚之兄弟亦时来相处。但心地不虚,我见太重,恐亦为学道之障也。彼中亦有朋友过从如此间否?
渠论度量权衡之制甚精,若相见,烦为求其样,制造古升古尺古秤各一枚,便中示及为幸。
仕宦迟速,要有时命。正唯尽心职业,安以俟之,庶几不失所守。张宪到未?向在浙东同官,甚好士,某所荐杨敬仲、孙季和、项平公,渠皆荐之。
度量素不曾讲究,今有书扣之。然此是千古未结绝底公案,恐终未易以一言定也。书烦遣去,并赵宪、程正思、曹挺之书为一一致之为幸。程在沙随寓居处不远,可并遣也。知赵宪已相荐,甚善。此等物合得终是得,正不须汲汲也。
某以按发赃吏之故,诸公相害不遗馀力。独赖圣主保全,未至斥逐耳,其势岂可复出?到官之后,或更有一唐仲友,又作如何处置耶?只得力辞,得罪亦无如之何。但两脚不可过分水岭一步耳。
武夷精舍已成,近与诸生往留旬日甚适,但屋宇未备耳。
立之墓文已为作矣,而为陆学者以为病己,颇不能平。鄙意则初无适莫,但据实直书耳。余君书来,词义甚可观。今有书报之,可就取观也。
经界事目荷留念,打量法中间刘子礼写来正如此,以其无奇烦费而忽之。近日较量此法虽拙而易晓,亦一面雕印下诸邑矣。但今孟冬已尽而指挥未下,恐有阴沮之者。某又见病,旦夕不免上奏,为归田计矣。读韬仲书,为之慨然。此虽作郡,反不若彼,得行其志也。此间因不经界,失陷省计以大万数,故为不法扰民之计以补之。若不经界,真无下手处也。只漳浦一项官米钱,贰万二千馀缗,今实催五千馀缗而已。凡事如此,令人太息。昨闻交代有日,适询剑浦人,乃云来春方归,不知何故尚尔迟迟也。韬仲书报经界复行,不知却作如何措置,第恐复为诸司所败耳。
盐筴欲行于一州,尚不能胜众说之排沮,况欲通行四郡,其间岂无见行之法自不为害之处,而何必为此纷纷乎?若必为此,恐其说尤易沮而难行也。应仓自江浙间乍来,固不谙此利病。然当时若一到汀州,亲访民言,更广询有识,以审其是然后回奏,亦未为晚。不知何故匆匆如此?便欲入城见之,以此行盖难开口说话也。来书所喻,固皆一方永久之至计。然度今之君子决不能用,徒自譊譊耳。赵帅在此,所为不无未满人意处。然自今观之,又岂易得也。学中教养人数颇多,甚不易。既难得人可招致,只可拨忙自到彼中与之讲说,就他卑陋处锥劄唤省,庶几犹不为无益也。
林帅政事近年已甚艰得,闻其虽严而简,此自为得体。如郑溥之,却似伤烦碎,然亦不易得也。
某复得祠,只用省劄令还旧任,更不曾别出敕也。
此间竟未得雨,田之有水者亦有螟𧑞之灾,岁事甚可虑。且是热气可畏,日甚一日,未知终如何也。小儿极荷留念,不知作文竟能入律否?看得只合小做规模,庶几净洁紧巧,易照管。渠却汎滥胡说,不勒字数,令人看得心烦。切望痛与镌切涂抹,令其自改,立限再呈,勿令懒惰,推托放过,乃幸耳。谢公之去,传者不一。昨日得元善书,乃云以不言罪之。此盖只为不协力攻周揆耳,诚甫之传妄也。轮对文字亦正当,但不甚切。然亦不问那下次第,亦为所疾。盖首论正心,近似道学也。自除一黄抡,不知是何人也。密访往往有之,然重华却照知诸奸朋结之状,时有圣语云:「周有甚党?却是王党盛耳」。此语尽镇压了怪事也。闻于中外且得如此,亦是幸事。尤丈本无向背,似与婺尤厚。今亦不免,尚未见章疏,不知坐何事也。
某衰病之馀,支吾郡事甚觉费力。诸邑惟漳浦最狼狈,诸事如鬻盐、子斗、折豆皆非法(子斗者,废寺之田租也。),坐视半年,未有可下手处。近方因有旨条具,辄以一二事为请。若蒙施行,则科罚之类可以尽禁。经界若行,则子斗之弊亦可革去。折豆见与同官商量,虽或未能尽去,亦可去其太甚。但鬻盐一事最为非法,而未敢遽议。盖郡计所行,万数不少,一旦失之,便恐狼狈也。经界已得旨相度,奏检谩录呈。此亦已一面访问区处,以俟命下,即便施行。意欲及此农隙并力打量田产,攒造文字,夏料便行新税,未知力能办否。同官中亦有一二人可仗,但四县须得六七人分头勾当,郡中须得一两人总统大纲,乃可集事。意欲奉烦贤者一来,只就郡中检校,或以时循行诸县,指教督趣。元礼亦许来,旦夕到矣。不知能为一来否?可禀知判官丈,如许相助,此有数卒送刘婿归,得便就之以行为幸。更欲并邀季通、伯崇一处,可得六七人也。
韬仲近得书否?养士训兵,想已有条理。此间两事都做不得,深以愧耳。盖作郡之势不如作县之亲也。
经界之议,此间同官商量,正如来喻。但漕司便欲施行,其意甚美,故或初欲先量城市及山坂无田去处。又深计之,亦有未便,不免回申,乞且先分保界、立土封,以俟秋成,而后并手行之。今锄草子去一观,若得前期一到此间,与一二同官预定规模尤幸,不必俟临时也。漕使书又云,开正即欲到此,恐未有益。不若贤者先来议定,却请漕使亲临,以察其当否之为便也。要是秋中乃来,方有益耳。
经界为邻邦阴沮,久已绝望,今日忽得一信,却恐且令此州先行。此是何等处置?庙堂无人,乃使一统之中国有异政,甚可笑也。然今已向春,田功方起,如何更可下手?万一行下,亦须回申,且俟农隙也。复业之榜不妨早出,但此间田荒已是三十馀年,目下却无逃移,更俟询访也。诸论皆切当,纸札之费,诸司或不肯认,此亦可自备。见有一项闲钱,若不因此用却,亦须别作一有利益事,不然,徒为后人妄费窃取之资也。万一求去未遂,来年秋冬间当举此役。是时恐晦伯已赴官,不知更有何人相助。幸为筹之,便中报及。赵帅之来,留意愈切。但所下约束全无检察奸欺、督趣逋负之意。因其来问,已力言之。仍为之言,若更如此数年,乡官徒守空仓,举子之家无复得米之望矣。不知渠能信否。大率其政尚宽,未免有要人道好之意,此亦通人之一蔽也。仲宣自连城遣盛仆来此云,提宫丈俸钱尚未得,已为作书恳赵守,未知能应副否也。季通欲来,不知已起离未?恐其已行,更不作书。或未行,且烦致意也。应城书信已领,手痛未及作答。渠要学记、堂额,当俟后便也。
所论经界利害极为明白。向见何叔京每持此论,赵若海陛辞日,亦尝以为请。但说者多以为不可行,私固疑之。而杨子直近日过此,亦以为河州民力大困,如人大病虚羸,未堪汗下,当且厚加调养,然后可以节次调治,其说亦似有理。所与诸司劄子事理甚明,但诸公何尝以此等事经意?想亦只是虚发耳,未敢望其思量到子直所忧处也。韬仲相度钞盐利害何如?两司之议不协,恐亦终无益也。世间万事类皆如此,令人慨叹。但吾力所可及者,不可不勉,庶几随事有补,救得两三分也。
向承寄及沙随古铁尺,置之几上,忽然失之,不知彼中见有此样否?如有之,幸为别造一枚,较令精审,勿令一头长短乃佳。仍不必凿荀勖名字可恶,只云「温公周汉尺」可也。
经界中间更有无限不好意思,不得不力辞。今决此计,一以明田赋之不可不均,一以使秉权者知士大夫之不可以美官好语牢笼。然此意难以语人,以来喻者默契,故辄及之耳。人来往者传闻政声甚美,足以慰所怀,正惟不倦以终之耳。林帅入境,具知吏治美恶,严毅有体,甚彊人意,想必能相知也。
韬仲亦得书,说彼中事甚有条理,读之快人也。如来书简约,不惹闲事,又自是一种好意思也。
饶廷老归,闻诸公相许,已有成说。而辛卿适至,以某尝扣其广右事宜,疑其可以彊起,乃复宿留。然近又有书恳尤延之,计必从初议矣。万一不允,不敢惮远畏瘴。但恐伉拙无补于事,而徒失家居讲学、接引后来之益。岁月愈无多愈可惜耳。
薛漕之来,方议所以宽民力者,未得要领,而遽有他除。虽诸公意不苟,然失之此为可恨耳。直卿罢举,不复可劝,殊不可晓。书信及诸处书悉烦达之。向令渠奉烦根究笛材,乃欲以验季通之律者,不知曾根究得否?幸更留念也。
林帅遽至此,可骇可惜!昨夕赵丞至,方得其书。人生浮脆如此,而某又与之同庚得病,尤觉可惧可惧!章掾事已为言之,但今年缘与宪车相款,大得罪于乡人。其实不曾开口说一字,渠问亦不深应,不谓乃得此谤。今此事虽不同,然此亦不可广也。林帅固贤,然近闻其与宪司不协,亦大有行不得处。岂其神明将去而不思至此耶?抑为州者固得以捍制使,而使者果不可以察县耶?大抵范忠宣所谓恕己则昏者,甚不可不戒。使渠自作监司,能堪此耶?
长坂鼠辈之扰,两日未平。县中得黄德威申状,云已过罗溪、范坑,属吉阳界。县宰昨日亲行,募以重赏,计必得之。不尔,亦不过深入山林,四散奔逸,或无所得食,缢死而已,无能为也。但蔡一哥简来,乃云后山传闻贼入石溪,市中惊疑,此决是虚传。此间亦虚传贼到大田,即是此一路也。但市中群小却不可不防,镇官无权,不足恃。此是晦伯当为乡里任责,且静以抚之,为一往,使别无变动为佳。若论长坂之贼,只有七人,尉司申来,已获两人矣,决不能来,不须为备也。
昨日得报,君举以谢章奉祠而去。未见文字,不晓其由,亦可骇也。少意欲招一同人教诸孙,而未有便近可招者,不知知识间有此人否?须得兼通经义声律,严毅通晓,奈烦善诲谕人者乃佳。必不得已,只能作义亦得,其馀则不可阙也。
所喻南安韩文,久已得之,舛讹殊甚。盖方李申尊信阁本及旧本,反将后来诸家所校定者妄行改易,世俗传讹,竞称善本,误人多矣。昨为《考异》一书,专为此本发也。近日潮州取去,隐其名以镂板,异时自当见之。今不必寄来,但细读数篇,便见纰缪矣。
年及告老,乃礼之常,而异议乡评横为沮抑,若非台章催促,几不得遂。今幸得之,而一二要津亦肯放过,亦是一事结抹,如来喻所谓结五十年之公案者。然阅邸报,犹未免有旁及之词。只恐诸贤更欲子细看详,未肯放过来哲手中也。
所喻泉司事体乃尔,亦是地理太远,事权太轻,其势不得不然。比见王南卿在番易本司时,以涔水不办,亲自到彼料理数月,其课遂登。渠精敏过人,其事距今未远,想尚可访问稽考也。孙薛二守一章缴罢,孙又长往,尤可伤惜。大抵时论汹汹,殊未定也。
令具析琼管州军常平事诏(元丰三年十二月庚申)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九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宋会要辑稿》食货五三之一三(第六册第五七二六页)
琼州、万安、昌化、朱崖军,令依威、茂、黎、雅州罢免役法,依旧差役。其琼管州军皆有常平,若推行如法,自无人户倍称出息之弊。据初平等所奏,措置海南事不少,并不及常平等事,令具析以闻。
立定琼州等处每丁所买盐数诏(元丰三年十二月二日)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九四、《宋会要辑稿》食货二四之二○(第六册第五二○四页)
琼州朱崖等处官卖盐不售,令主吏陪买者,与放免。又海南州军买盐于民,前后官政擅增其数,或不给钱,盐户多破产逃窜。下广南转运使司立定每丁所买盐数。
彭次云乞差官点检昌化朱崖万安军答诏(元丰四年十一月己酉)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二○
昌化、朱崖、万安军,如道路艰阻,委难巡历,即依所奏,若可以亲往,依近降指挥。
张颉审计朱崖军生黎户归顺事诏(元丰五年二月庚午)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二三
朱崖军生黎户乞归顺,其令张颉审计所宜,不得生事。
吴潜体量朱崖黎峒事宜诏(元丰五年九月辛卯)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二九
吴潜体量朱崖黎峒事宜,候宜州边事定日,别听旨。
高梧贵州澄海指挥等并以四百人为额诏(元丰六年八月丁酉)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一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三八
广南西路高、梧、贵州澄海指挥各增招百人,朱崖军二百人,并以四百人为额。
书事十首 其六 南宋 · 刘克庄
七言律诗 押鱼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魁柄推移偶属渠,可堪一掷付狂疏。
文中子处无熏染,桑大夫边窃绪馀。
痴物汝为何等(原作空,据冯本改)相,纤儿吾惜好家居。
时人误把朱崖比,若比(二字原缺,据冯本补)朱崖尽欠书。
少师保信军节度使魏国公致仕赠太保张公行状上之上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二
本贯汉州绵竹县仁贤乡武都里。
曾祖文矩,故不仕,赠太师、沂国公。妣沂国夫人杨氏。
祖弦,故任殿中丞致仕,赠太师、冀国公。妣冀国夫人赵氏、王氏。
父咸,故任宣德郎,赠太师、雍国公。妣秦国夫人计氏。
公讳浚,字德远,本唐宰相张九龄弟节度使九皋之后。自九皋徙家长安,生子抗,抗生仲方,仲方生孟常,孟常生克勤,克勤生𦅀,𦅀生纪,纪生璘,即公五世祖。仕僖宗时为国子祭酒,从幸蜀,因居成都,寿百有二十岁。长子庭坚,以荫为符宝郎,后不仕。符宝之子即沂公也。沂公蚤世,夫人杨氏携三子徙绵竹依外家,遂为绵竹人。长子即冀公也。冀公幼慷慨有大志,不肯屑屑为举子业,于书无所不通。庆历元年,诏举茂才异等,近臣鱼公周询以公文五十篇应诏,召试秘阁报闻。时西鄙方用兵,鱼公谓公曰:「天子以西事未宁,宵旰求贤,惟恐不及,子其可在草野乎?仆当复率贤公卿共荐论,不敢隐也」。遂与程公戡以公庆历禦戎策三十篇上。公之策大抵谓唐之所患,节镇兵盛,今之所患,中原兵弱。边鄙有警,无以禦敌,良由四方藩境无调习之甲兵,无亲信之士卒,兵以众合,将以位充,行陈部伍都无伦理,何异驱市人而战?古者兵出不踰时,今五年矣,民困财匮,点科不息,生盗贼心,后患未可量也。可不速有改更,图所以为靖民威敌久远之计乎?今当以陕西四路、河北三路、河东一路割兵属将,公选其人,不拘官品,为置文臣通晓者二人为军谋,而使各得自辟其属,丁壮之目、财赋之用悉付之,勿使中官扰其事,勿使小人分其权。而通置采访使二员,分部八路,提其纲领,紏其奸非。如转运、提刑、运判、监军可悉罢去,庶几事权归一,戎虏可遏而人民可苏也」。有旨下国子监详定以闻。召试西掖。张公方平奏公论议优长,天子嘉之,授将作监主簿,实二年之冬,事载国史。程公尤器重公,及帅泾原,辟公掌机宜事。移高阳,复辟焉,改秩知雷州。时黎人扰朱崖,朝命委公自四明遣兵数百,浮海道往镇海隅。公至,不鄙其民,抚绥安静,寇亦旋息。除管干都进奏院。公年踰六十,即浩然思归,致其事。自号希白先生,筑希白堂,一时贤公卿皆为赋诗。公亲教授雍公,雍公字君悦,中元丰二年进士第,历官州县。职事之外,覃思载籍,诸子百氏之说无不贯穿,而折衷于六经,其为文辞奇伟条畅。元祐三年,自华州学官以近臣举应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奏篇为天下第一。比阁试,乃报罢。时太皇太后垂帘,哲宗未亲庶政,自宰相、百执事皆选用名彦,更张前日王安石政事之弊,排斥异议,沮抑边功。公念明时难遇而内有所怀,思以补报,既不得对,无路上达。宰相吕汲公大防方贵重用事,公作时议上之,大略谓今民和时雍,守成求助,而戒饬警惧不可以忽。况大忧未艾,深患未弭,博祸未去:所谓大忧,戢兵之说也。所谓深患,差役之说也。所谓博祸,行法之说也。戢兵之说,其忧有三:有损势耗财之忧,有沮军扰民之忧,有滋敌玩兵之忧。差役之说其患有三:有贫富不均之患,有州县劳扰之患,有簿书侵挠之患。而二者之本则在朝廷,惟朝廷之上去私意、公是非、明可否,一本于大中至正,法之可行,无问于新之与旧;议之可用,无问于今之与昔,除目前之害,消冥冥之变,则所谓大忧者可转而为乐,所谓深患者可转而为安,所谓博祸者可转而为福。今日之治,斯可维持于永世矣。汲公不纳,而识者叹公先见之明且远云。公归又六年,复召试,考官以公文辞杰出,寘高等。宰相章惇览其策不以元祐为非,且及庙堂用私意等事,无所回互,甚不悦。数日,公往谢之,惇嘻笑曰:「贤良一日之间万馀言,笔锋真可畏」。因授宣德郎、签书剑南西川节度判官厅公事。人为公不满意,而公处之恬然。惇于是奏罢贤良方正科而更置宏词科。初,祖宗立制举,招延天下英俊,俾陈时政阙失。天子虚己而听,得士为多。自熙宁六年用事大臣恶人议己,始令进士御试用策而罢制科。司马丞相辅元祐初政,以求言为先务,遂复置焉。至是惇恶雍公辞直,又废之而立词科。词科之文,如表、章、赞、颂、记、序之属,皆习为佞谀者,以佞辞易直谏,蠹坏士心,驯致祸乱,而人不知其废置之源盖在此也。公晚得异梦,若有告者曰:「天命尔子名德作宰相」。未几而公生,故字之曰德远云。公生四年而雍公没,太夫人年二十有五,父母欲嫁之,誓而弗许。勤苦鞠育公,能言即教诵雍公文,能记事即告以雍公言行,无顷刻令去左右。故公虽幼,而视必端,行必直,坐不欹,言不诳,亲族乡党见者皆称为大器。年十六入郡学,讲诵不间蚤夜。同辈笑语喧哗,若弗闻者,未尝一窥市门。教授苏元老叹曰:「张氏盛德,乃有是子。吾观其文无虚浮语,致远未可量也」。甫冠,与计偕入上庠。太夫人送之,拊其背而泣曰:「门户寒苦,赖尔立。当朝夕以尔祖尔父之业为念」。凡数十条,书之策以授公。公去亲侧,常若在旁,无一言一动不遵太夫人之教。京师纷华,每时节游观同舍皆出,公独在。蓬州老儒有严赓者,时亦游太学,见公之为,咨嗟爱重。赓尝学《易》有得,遂以《乾》《坤》之说授公。公中政和八年进士第,知枢密院邓洵仁,蜀人也,与雍公有雅旧,谓公来见,当处以编修官。公竟不答,调山南府士曹参军以归,奉版舆之官。山南大府事夥,帅重公才识,悉以委焉。公为区处,细大各有条理。治狱明审,务尽其情。至狴犴木索,沐浴食饮亦必躬涖之,寒暑不废。以故军民归心,讼于庭者,皆愿得下士曹治。其受输尽去旧弊,使民得自执权概,人又便之。公事罢归,即对太夫人读书,至夜分乃寐。故同寮之贤者莫不亲之,其不肖者亦往往革面惮公,不敢为非。蒲中孙伟奇父,名士也,时过府与帅饮,至夜分,帅命继酒于公所,公谓其使曰:「此为何时?而欲发钥取酒酣饮乎?郡人其谓何?某不敢也」。复命,帅未应,奇父整冠拱手曰:「公有贤属如此,某罪人也」。问公姓名志之,即登车而去。又兼权成固县事,秩满,郡人遮道送者以千计,画公像持以送公者至百馀。转运使叹曰:「为小官得人之情如此,使得志于时,又当如何耶」?调褒城令,辟熙河路察访司干办公事。到官遍行边垒,览观山川形势。时犹有旧戍守将,公悉召,与握手饮酒,问以祖宗以来守边旧法及军阵方略之宜,尽得其实。故公起自疏远,一旦当枢筦之任,悉通知边事本末,盖自此也。有旨以夏人争地界事委察访司,命其属往视分画。公以十数骑直抵界上所谓阳关者,夏人始张旗帜骑乘于谷中,意不可测。及见公开诚,遂数语而定。改秩至京师,调恭州司录以归。会靖康改元,尚书右丞何㮚荐公,同胡寅召审察。先是,㮚以中丞论事罢去,寓居郑州。公调官归过郑,念㮚亦蜀人,粗有时望,因见之,告以国事阽危,宜益自重,思经济之图,无为浅露,㮚心重公。及执政,首荐焉。公到阙,闻㮚益轻儇,浸失人望,初见即以劄子规之,辞切厉。㮚不悦,不复使对,止除太常寺主簿。未几而虏至城下,公在京师,独与开封府判官赵鼎、虞部郎中宋齐愈、校书郎胡寅为至交,寝食行止未尝相舍,所讲论皆前辈问学之方与所以济时之策。时渊圣皇帝召涪陵处士谯定至京师,将处以谏职。定以言不用力辞,杜门不出。公往候见至再三,定开关延入。公问所得于前辈者,定告公但当熟读《论语》。公自是益潜心于圣人之微言。二圣出城,公以职事在南薰门,有燕人姓韩者仕虏为要官,往来南薰,稔识公面。一日,谓公曰:「大人辈(虏人呼贵酋为大人)以京城之人不肯尽出金帛,翌日当洗城」。指城一角曰:「至时吾立大皂旗于此,尔来立旗下,庶可免」。公笑谓之曰:「公宜为大人辈言,京师之人若尽死,金帛谁从而得乎」?姓韩人喜,若有得色。他日复值之,谓公曰:「比日以尔言说诸大人,已罢洗城之议矣」。此事世莫知也。逆臣张邦昌乘时窥僭,公逃太学中,闻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即位南京,星夜驰赴。至即除枢密院编修官,改虞部员外郎。会上以初履宝位,登坛告天,公摄太常少卿导引。上见公进止雍容静重,心重之,即欲大用。诘朝以语宰执,时中书侍郎黄潜善尝在兴元,知公治绩,因称述焉。上简记,他日除公殿中侍御史。先是,宰相李纲以私意论谏议大夫宋齐愈,腰斩。公与齐愈素善,知齐愈死非其罪,谓上初立,纲以私意杀侍从,典刑不当,有伤新政,恐失人心。既入台,首论纲罢之。驾幸东南,道途仓卒,后军统制韩世忠所部军人劫掠作过,逼逐左正言卢臣中坠水死。公以虽在艰难扰攘中,岂可废法如此,即奏劾世忠擅离军伍,致使师行无纪,士卒散逸为变,乞正其罚。有旨从赎,公重论奏,及乞追捕散逸为变者。上为夺世忠观察使,上下始肃然,知有国法。至维扬,即劝上无忘二帝北狩,常念中原,汲汲然修德去弊以振纪纲。每奏事,上未尝不从容再三问劳,泛及为治之方,辄至日昃。公所论专自人主之身以及近习、内侍、戚里,以为正天下之本在此。乃奏崇、观以来,滥授官资,乞尽釐正;戚里邢焕、孟忠厚不当居侍从,宜换右职;驸马潘正夫不待扈从,先来维扬,请治其罪;内侍李致道误国为深,不当引赦叙复;尚书董耘独以藩邸恩夤缘通显,宜即退闲,皆蒙采纳。时以藩邸旧宫锡号升旸,至维扬,内侍占官寺为之。公奏:「方时艰难,行幸所至,岂宜为此以重失人心?此必从行官吏欲假威福,妄兴事端,借御前之号,为奉己之私耳。乞行罢止」。上从之。迁侍御史,赐五品服。公感上知眷,益思效忠。时车驾久驻维扬,人物繁聚而朝廷无一定规摹,上下颇觖望。公奏:「近日军民论议纷然,彼得藉口为说者,盖二帝远在沙漠,而陛下乃与六宫端居于此,何怪人之窃议。愿明降睿旨,以车驾不为久住维扬之计晓谕军民,仍乞朝廷早措置六宫定居之地,然后陛下以一身巡幸四方,规恢远图,上以慰九庙之心,下以副军民之望」。他日奏事,上谓公曰:「朕于直言容受不讳,近有河北武臣上书,不知朝廷事体,诋毁朕躬,亦不加罪」。公请以所得圣语布告中外,激劝言者,庶几有补于国,上嘉纳焉。又奏:「中原,天下之根本也;朝廷,中原之根本也。本之不摇,事乃可定。愿降诏旨,敕东京留守司略葺大内及关、陕、襄、邓等处,常切准备车驾巡幸,及以今来行在所止不为久居之计,庶几内外和悦,各思奋励以图报国」。宰相浸不悦。又论御营使司属猥众,俸给独厚,资格超越而未尝举其职,乞行沙汰,使侥倖者无以得志,法行自近,军气必振。又论无谓虏不能来,当汲汲修备治军,常若寇至,遂大咈黄潜善等意。公以孀母在远乞外补,除集英殿修撰,知兴元府。公已登舟,候朝辞,有旨除礼部侍郎,日下供职。召对便殿,上慰劳宣谕曰:「卿在台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将有为,政如欲一飞冲天而无羽翼者。卿为朕留,当专任用张悫及卿」。公顿首泣谢,不敢言去。悫时为中书侍郎,未几而卒。上一日复谓公曰:「郭三益可与卿共事」。未几而三益亦卒。公念虏骑必至,而庙堂晏然,殊不为备,率同列力为宰相言之。潜善及汪伯彦笑且不信。公常以疾在告,独上眷遇益深,除公御营参赞军事,拨鲁珏、杨周等所部兵,令同吕颐浩教习所谓长兵者。公亲往点阅,籍其乡贯、年齿与所习艺能。复被旨同颐浩于江淮措置。未几,虏骑自天长逼近郊,公从驾渡江。至平江,朝议东幸,诏朱胜非留吴门禦贼。问谁当佐胜非,左右莫应。公独慷慨愿留,遂以本职同节制平江府、常、秀州、江阴军军马,车驾遂东。时建炎三年二月八日也。公行平江四境,规度可控扼虏所来道,决水溉田为限,立烽堠,召土豪与议。时禁卫班直及诸军溃归无虑数万众,乏食,所至焚劫。一夕,知府事汤东野苍黄见公曰:「城四外焚庐舍,火光并起,柰何」?公笑曰:「此必溃军之归,正当招集」。问府藏银绢有几,即白胜非便宜出黄榜及旗于门,以圣旨招集,支赐银绢各若干,令结甲而入,且令市人广造食物以俟。顷之,溃兵皆以次入,既得赐,又市食,无敢哗者。明日,令依所结甲出盘门,赴行在所,违者斩。如是数日不绝,而公旧所教习长兵至者亦近三千人。二十日,朱胜非召赴行在,公独节制。三月八日,东野忽复遽告公,闻有赦至。公虑时方艰难,事变莫测,命东野先遣亲信官驰至前路,发封以告。少顷,东野驰来曰:「事变矣,乃明受赦也」。袖以示公。时府中军民已知有赦,公谓东野令登谯门,宣有旨犒设诸军一次,内外乃定。九日,有自杭持苗傅、刘正彦檄文来者。公恸哭,念王室祸变如此,戴天履地,大义所存。虽平江兵少力单而逆顺势殊,岂复强弱利害之足较?便当唱率忠义,举师复辟,诛讨叛贼,以济艰难。虽孀母在远,身无嗣继,而义有所不可已也。亟召东野及提点刑狱赵哲至喻之,且激以忠义。二人感激愿助,因秘其事,夜召哲以防江为名,尽调浙西弓兵,令东野密治财计。十日,得省劄,召公赴行在。时承宣使张俊领万人自中涂还,公遣问之,乃云傅等敕俊交割所总人马,赴秦凤路总管任。公念上遇俊厚,而俊纯实,可谋大事,急使东野启城抚谕诸军。俊立诣公所,公独留俊,握手语曰:「太尉知皇帝逊位之由否?此盖傅、正彦欲危社稷」。语未终,泣下交颐,俊亦大哭曰:「有辛永宗者来自杭,备为俊言。适遍喻将校辈,且当诣张侍郎求决。侍郎忠孝,必有处置」。公虑俊意未确,复再三感动之。俊曰:「只在侍郎。若官家别有它虞,何所容身」?公应曰:「某处置已定,当即日起兵问罪」。俊大喜,且拜曰:「更须侍郎济以机权,莫令惊动官家」。公给俊军衣粮并及其家,皆大悦。公召辛永宗问傅、正彦所与谋为谁,曰:「归朝官王钧甫、马柔吉。旧闻侍郎尝识钧甫等,请以书先离间之」。是夜,公发书约吕颐浩、刘光世兵来会。时颐浩节制建业,光世领兵镇江,公虑书不达,复遣人赍蜡丸从间道往。公已再被赴行在之命,知为傅等奸谋,而兵未集,未欲诵言,戒东野、哲各密奏虏未退,靳赛数万众窥平江,若张某朝就道,恐夕败事。公亦奏:「张俊骤回,平江人情震詟,臣不少留,恐生事」。因命俊遣精兵二千扼吴江而奏曰:「俊兵在平江者多,臣故分屯,以杀其势」。盖惧傅、正彦觉勤王之谋,先出不意,遣兵直捣平江故也。十一日,附递发奏:「臣伏睹三月五日睿圣皇帝亲笔:『朕即位以来,强敌侵凌,远至淮甸,其意专以朕躬为言。朕恐其兴兵不已,枉害生灵,畏天顺人,退避大位』。臣伏读再四,不觉涕泣。臣窃以国家祸难至此,皆臣等不能悉心图事,补报朝廷,致使土地侵削,人民困苦,上负睿圣之恩,下失天下之望。今睿圣皇帝以不忍生灵之故避位求和,臣独有一说,不敢不具陈其详。臣窃以当今外难未宁,内寇窃起,正人主忧劳自任,马上求治之时。恐太母以柔静之身,皇帝以冲幼之质端居深处,责任臣寮,万一强敌侵凌,不肯悔祸,则二百年宗庙社稷之基拱手而遂亡矣。臣愚不避万死,伏愿太母陛下、皇帝陛下特轸宸虑,祈请睿圣念祖宗付托之重,思二帝属望之勤,不惮勤劳,亲总要务,据形势之地,求自治之计,抑去徽名,用柔敌国,然后太母陛下、皇帝陛下监国于中,抚靖江左,如此则国家大计自为得之。如以臣言为然,乞行下有司,令率文武百寮祈请施行」。贴黄:「臣契勘,伏睹睿圣皇帝方春秋鼎盛,而遽尔退避大位,恐天下四方闻之不无疑惑,万一别生它虞。更乞睿断,详酌施行」。并具因依申尚书省,「伏望朝廷率文武百官力赐祈请」,及具咨目报苗傅、刘正彦:「某久病无聊,日思趋赴行在,缘靳赛人马过平江,平江之人各不安居,守贰日夕相守,不容出城。朝夕事毕,即便登途。迩者睿圣皇帝以不忍生灵涂炭之故避位求和,足见圣心仁爱之诚。然当此多难,人主马上图治之时,若睿圣谦冲退避,上无以副宗庙之寄,次无以慰父兄之望,下无以厌四海之心。某曩备员言官日,窃见睿圣皇帝聪明英断,意欲有为,止缘小大臣寮误国至此。某叨窃侍从,盖亦误国之人,乃至过江,事出仓卒。向使将相有人,睿圣岂肯轻发?今太母垂帘,皇帝嗣位,而睿圣乃退避别宫,若不力请,俾圣意必回,与太母分忧同患,共济艰难,中兴之业未易可图。二公苟不身任此事,人其谓何?当念祖宗二百年涵养之旧,今所恃以存亡,惟睿圣皇帝。况皇帝天资仁厚,从谏如流,愿勉为之,再三恳请,睿圣宜无不允也」。又与柔吉、钧甫书曰:「此事当责在二公」。是日,公再被促赴行在之命。有进士冯轓者(后更名康国。),与公为太学之旧,来平江相从。公察轓慷慨气义人也,夜四鼓,呼轓具道所以,且云:「已具奏及移书,今若得一人往面悉此意,大善」。轓激厉请行,诘朝即就道。是日,再以书促颐浩、光世报所处分次序。十三日,以所奏检报诸路,复督颐浩、光世速选精锐来会平江,而张俊再被赴秦州指挥,且命陈思恭总其兵。思恭知逆顺,信用公言,奏不敢交俊兵。十四日,公被命除礼部尚书,将带人马疾速赴行在。公复奏不可离平江状。十五日,傅、正彦遣俱重赍诏书抚谕,且来吴江代张俊。公召重至平江,重初桀骜,以秘计恐之,重逃避。既而公得请兼领俊兵。有报韩世忠海船到常熟岸者,俊喜曰:「世忠来,事办矣」。即白公。公以书招之,世忠得书号恸。十八日,见公于平江,相对恸哭。世忠曰:「某愿与张俊身任之」。偶甄援自杭来,诡称睿圣面令促诸军。公使遍谕俊、世忠,及至镇江喻光世及部曲等众,皆号恸。十九日,冯轓至自杭,傅、正彦答公书皆不情语,柔吉、钧甫亦以书来。是日,颐浩、光世报军行。二十日,公大犒俊、世忠将士,令世忠奏以兵归行在,而密戒世忠急至秀据粮道,候大军至。酒五行,公亲呼诸将校至前,厉声问曰:「今日之举,孰顺孰逆」?众皆曰:「我顺贼逆」。公复厉声曰:「若某此事违天悖人,可取某头归苗傅等。闻傅等以观察使及金钜万求某,得某者可即日富贵。不然,一有退缩,按以军法」。众感愤应诺。世忠军自平江舟行不绝者三十里,军势甚振。是时逆党传闻,已自震慑,有改图之意矣。公又恐贼急邀车驾入海道,先遣官属措置召募海船,亦甚集。二十一日,复遣冯轓以书行,且令轓居中几事相应。会得傅等书云:「朝廷以右丞待侍郎,伊尹、周公之任,非侍郎其谁当之」?公不胜忠愤,度傅等已觉公义兵动,而我兵势既已立,遂因递报之,其略云:「自古言涉不顺谓之指斥乘舆,事涉不逊谓之震惊宫阙。是以见君辂马,必加礼而致恭,盖不如是,无以肃名分、杜僭乱也。废立之事,非常之变,谓之大逆不道。大逆不道者,族矣。凡为人臣者,握兵在手,遂可以责君之细故而议废立,自古岂有是理者哉?今建炎皇帝春秋鼎盛,不闻失德于天下,一旦逊位,岂所宜闻?自处已定,虽死无悔。呜呼!天佑我宋,所以保卫皇帝者历历可数。出质则虏人钦畏而不敢拘,奉使则百姓讴歌而有所属。天之所与,谁能废之?况祖宗在天之灵岂不昭昭,借使事正而或有不测,犹愈于终为不义不忠之人而得罪于天下后世也」。傅等得书,怒,遣赤心军及王渊旧部精锐尽驻临平,而韩世忠之军已扼秀州矣。公作蜡丸帛书云:「不得惊动圣驾」。募人赍付主兵官左言以下八人及知临安府康允之,皆达。又作手榜遣人间道晓谕临安居民曰:「访闻前日睿圣皇帝逊位,军民掩泣,各不聊生,足见军民忠义之情」。世忠既抵秀州,称病,日令将士造云梯,修弓矢器械。傅、正彦震骇,亟除世忠、俊节度使,指挥略云:「世忠、俊深晓内禅大义,不受张某诖误」。二人皆不受命。傅、正彦又令朝廷降指挥谪公,其词曰:「张某阴有邪谋,欲危社稷,责授黄州团练副使,郴州安置。仍令平江差兵级防送,经由行在赴贬所」。二十四日,颐浩以兵至,公迓且勉之,握手嚱嘘。颐浩亦曰:「事不谐,不过赤族」。翌日,光世亦至。二十七日,传檄内外,辞曰:「宋有天下垂二百年,太祖、太宗开基创业,真宗、仁宗德泽在民,列圣相传,人心未厌。昨因内侍童贯首开边祸,遂致虏骑历岁侵凌。逆臣苗傅躬犬彘不食之资,取鲸鲵必戮之罪,乃因艰难之际,敢为废立之谋;刘正彦以孺子狂生,同恶共济,自除节钺,专擅杀生。仰惟建炎皇帝忧勤恭俭,志在爱民,闻乱登门,再三慰喻,而傅等陈兵列刃,凶燄弥天,逼胁至尊,苍黄逊位,语言狂悖,所不忍闻。大臣和解而不从,兵卫皆至于掩泣。诏书所至,远近痛心。骇戾人情,孰不愤怒!况傅等揭榜阛市,自称曰『余祖宗讳名』,曾不回避,迹其本意,实有包藏。今者吕颐浩因金陵之师,刘光世引部曲之众,张某治兵于平江,韩世忠、张俊、马彦溥各领精锐,辛道宗、陈思恭总率舟师,汤东野、周杞扼据冲要,赵哲调集民兵,刘诲、李迨馈饷刍粮,杨可辅等参议军事,并一行将佐官属等,同时进兵,以讨元恶。师次秀州,四方响应。用祈请建炎皇帝亟复大位,以顺人心。今檄诸路州军官吏军民等,当念祖宗涵养之恩,思君父幽废之辱,各奋忠义,共济多艰。所有朝廷见行文字,并是傅等伪命,及专擅改元,即不得施行。敢有违戾,天下共诛之」!二十八日,张俊、光世相继行,闻行在已有复辟之议矣。初,公遣冯轓授以计策,傅、正彦闻平江之师将至,甚忧恐。轓知可动,即以大义白宰相朱胜非曰:「张侍郎之意,盖以国步艰难,政当马上治之。主上盛年,乃传位襁褓之子,听断不出帘帷,天下恐有不测之变。纵主上谦虚,固执内禅之论,此犹有一说焉。主上受渊圣诏,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今日当以渊圣为主,睿圣称皇太弟,依旧天下兵马大元帅,嗣圣当易称皇太侄。太母垂帘听政,大元帅治兵征伐于外,此最为得策」。胜非令轓与二人议,轓反覆告之,傅、正彦有许意,遂与同议都堂。轓同傅、正彦、钧甫四人并引见,太后劳问曰:「卿等皆忠义之臣」。轓遂奏曲折。议定,乞赐傅、正彦铁券,诏宣百官,少顷毕集。宣诏云:「二十五日,苗傅、刘正彦等四人上殿奏事,奉圣旨,睿圣皇帝宜称皇太弟,依旧康王、天下兵马大元帅。皇帝宜称皇太侄」。百官退,诣睿圣宫,上御殿引见傅、正彦,词色粹然,问劳有加。傅等出宫,以手加额曰:「不意圣天子度量如此」。既而傅、正彦归军,逆党张逵曰:「赵氏安,苗氏危矣」。王世修尤大悖,三鼓诣胜非府变其事,复欲改正嗣皇依旧,而睿圣之名止称处分天下兵马重事,胜非不能夺。轓次日力争,胜非云:「勿与较,其实一也」。轓遂归,而勤王之师已悉至秀州。三十日,公被命同知枢密院,亦不受。四月二日,公次秀州,奉复辟手诏,而傅等大兵屯临平,公进发。三日,次临平,世忠当前,俊次之,光世又次之。逆党立旗招喻世忠等,世忠与战,军小却。世忠亲挥刃突前曰:「今日不为官家面上带几箭者斩之」!众争奋,贼党苗翊等大败,傅、正彦相继逃遁。是夕,皇帝圣旨除公知枢密院事。翌日,公与颐浩等入内朝见,伏地待罪泣下。再三慰劳,宣喻云:「曩在睿圣,两宫几不相通。一日,朕方啜羹,小黄门直趋前传太母之命曰:『张浚早来不得已安置郴州』。朕不觉覆羹于手,今其迹尚存。自念卿既被责,此事谁任」?公呜咽奏:「臣蒙陛下眷遇之厚,久历台省,不能补助,致虏骑凭凌,祸变窃发。臣之罪大,敢复论功」?上再三称叹,独留公,引入后殿,过宫庭。上宣喻:「隆祐皇太后知卿忠义,欲一识卿面目,适垂帘见卿自庭下过矣」。公惶恐,顿首谢。上属意欲倚公为相,公辞晚进,不敢当。盖公意以关陕为中兴根本,欲请行矣。上曰:「顾无以见朕意」。解所服玉带,命内侍覆去龙饰赐公曰:「此祖宗御府所宝也」。公重辞元枢之命,诏书曰:「卿以小宗伯之职赞天营之事,乃能总合诸师,来赴行在之急,俾奸宄不敢辄肆。威声既振,妖孽宵奔,致朝廷于安平无事之地,卿之功大矣。宜勿复辞」。傅、正彦既败走,与死党直趋闽中。公命世忠以精兵追之,并缚于建州,槛至行在所。及其党左言、张逵、王世修等,伏法建康市。初,公起义兵行次嘉禾,一夕坐至夜分,外间警备亦甚严,忽有刺客至前,腰间出文书,乃傅、正彦遣来贼公,赏格甚盛。公顾左右皆鼾睡,见其辞色不遽,问:「尔欲何如」?对曰:「某河北人,粗知逆顺,岂以身为贼用者?况侍郎精忠大节感通神明,某又安忍害侍郎耶?特见备禦未至,恐后有来者,故来相报耳」。公下执其手问姓名,曰:「某粗读书,若言姓名,是徼后利。顾有母在河北,今径归矣」。遂拂衣而去,其超捷若神。公翌日取嘉禾死罪囚斩以徇曰:「此苗傅等刺客也」。后亦无它。公私识其人状貌物色之,终不遇云。盗薛庆啸聚淮甸,兵至数万,附者日众。公以密迩行阙,一有滋蔓,为患不细,且闻庆等无所系属,欲归公麾下,请往示大信以招抚之。渡江而靳赛等率兵降,遂径至高邮,入庆垒,从行者不及百人。出黄榜示以朝廷恩意,庆感服再拜。始,公入贼垒,外间不闻公信,浮言胥动,颐浩等遽罢公枢筦。及闻公讫事还,上叹息,即日趣公归,且诏就职。公辞,上抚劳再四,复亲书御制《中和堂诗》赐公,有曰:「愿同越勾践,焦思先吾身」。其卒章曰:「高风动君子,属意种蠡臣」。仍题其后曰:「卿看毕可密藏,恐好议者以朕属意篇什也」。其眷待如此。公素念国家艰危以来,措置首尾失当,若欲致中兴,必自关陕始,又恐虏或先入陕陷蜀,则东南不复能自保,遂慷慨请行。诏以公充川陕宣抚处置使,便宜黜陟。赐亲笔诏书曰:「朕嗣承大统,遭时多艰,夙夜以思,未知攸济。正赖中外有位悉力自效,共拯艰危。今遣知枢密院事张某往喻密旨,黜陟之典,得以便宜施行。卿等其念祖宗积累之勤,勉人臣忠义之节,以身徇国,无贻名教之羞;同德一心,共建隆兴之业,当有茂赏,以答殊勋」。公行有日矣,会御营平寇将军范琼来赴行在。琼自靖康围城与女真通,及京城破,逼胁后妃及渊圣太子宗室入虏中,又乘势剽略为乱,左右张邦昌,为之从卫,罪状非一。至是闻二凶伏诛,始自豫章拥众入朝。既陛对,恃其众盛,悖傲无礼,多所邀求,且乞贷傅、正彦逆党左言等死。公奏大略云:「琼大逆不道,罪冠三千之辟。呼吸群凶,布在列郡,以待窃发。若不乘时显戮,则国法不正,且它日必有王敦、苏峻之患。臣任枢筦之寄,今者被命奉使川陕,启行有日,乃心踟蹰。若不尽言,乞伸典宪,死且不瞑」。上深然之,公独与权枢密院检详文字刘子羽密谋,夜召子羽及选密院谨饬吏数辈,作文书劄榜皆备,锁吏于府中。翌早,公赴都堂,召琼议事。琼从兵溢涂巷,意象自若。坐定,公数琼罪,琼愕眙,命缚送大理寺。子羽已张榜于省门外,亲以圣旨抚劳琼众曰:「圣旨罪止琼,馀皆御前军也,无所预」。众顿刃应喏。琼论死,兵分隶神武军。自靖康后,纪纲不振,王室陵夷。公首倡大义,率诸将诛傅、正彦,乘舆返正,复论正琼罪,而后国法立,人心服。自武夫悍卒、小儿灶妇、深山穷谷、裔夷绝域皆闻公名,盎然归仰忠义之感,实自此也。公辟子羽参议军事,遂西行。独念上孤立东南,朝廷根本之计未定,蚤夜深思,苟有所见,不敢不纳忠,以身在外而不言也。尝奏曰:「前日馀杭二凶鼓乱,彼岂真恶内侍哉,当此艰危,人情易摇,欲为不顺,借此以鼓惑众听耳。然在我者有隙可指,其事乃作。愿陛下谨之察之,于细微未萌之事每切致意,使奸逆无以窥吾间」。又曰:「臣累具奏,谓前此大臣不肯身任国事,意谓事苟差失,众言交攻,取祸必大。惟因循度日,万一得罪而去,亦不过谓庸缪,落职领祠而已。此风误国有素,愿陛下临朝之际,不匿厥指,与大臣决议,继自今必使身任其责,脱或败事,诛罚无赦」。又奏曰:「听言之难,自古记之。《书》称先王之盛有曰:『侍御仆从,罔匪正人』。夫仆从之微也,而亦必严择,盖其朝夕在君侧,浸润肤受,言为易入。苟使小人得售,将何所不至?夫小人进谗说以快其私,经营窥测,投隙伺间,固不正名其事、显斥其人也。或因献谈谐之说,或假托市井之论,夤缘附会,其端甚微。人君一或忽之,则忠贤去国,亿兆离心,其祸有不可胜言矣。臣谓欲尽听言之道,莫若亲君子而远小人。不然,虽有过人之聪明,而朝夕所狎近者既皆非类,渐渍以入,其能无过听之失乎」?又奏曰:「自古大有为之君,未有不体乾刚健而能成其志者也。《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人君法天,莫大于此。少康氏有田一成,有众一旅,而夏后之业复振,盖其经营越四十年,向使其间一萌退缩之意,则王业无自而兴矣。汉高帝困于鸿门,屏于巴蜀,败于荥阳、京索间,屡挫而愈不屈,终灭项氏以启汉基。此二君者,岂非刚健不息而卒能配天乎?今日祸变可谓极矣,意者天将开中兴之基,在陛下体乾之刚,身任天下而已。愿陛下以至公至诚存心,恻怛哀矜,思天下之所以困穷,生民之所以涂炭,自反自咎,身任其责,便佞之惑耳者去之,美丽之悦目者远之,以至于衣服饮食,亦惟菲薄之务,淡然漠然,视天下无足以动吾心者,而专以宗社生灵为念。苟言之非有益于宗社生灵者弗言也,苟思之非有益于宗社生灵者弗思也,持之以坚,行之以久,乾乾不息,则上可以动天,下可以格人。由近及远,由内及外,民虽至愚,岂不感化?少康、汉祖之事业又何难哉?臣于陛下分则君臣,情则父子,故虽远去天威,而区区爱君之心不敢不思所以自效」。上手书赐公曰:「卿自离阙,曾未几时,奇画深规、忠言谠论著之简牍,已三上矣。虚怀领览,嘉叹不忘」。时渡江大赦,独李纲以言者论列贬海外不放还。公论奏逆党如吴幵、莫俦顾反得生归,纲虽轻疏,亦尝为国任事,乃不得叙,天下谓何?上用公奏,纲得内徙。始,公尝论纲罪,至是独为伸理,其用心公明,无私好恶类如此云。
司农寺丞翁君墓碣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一、《南宋文范》卷六九、《宋元学案补遗》卷一
绍兴中,宰相秦桧专柄用事,诸有故怨及不附己者,皆诬以罪,窜岭海。故相赵忠简公用此死朱崖,天子哀之。还其柩,将葬衢州常山县,郡将章杰,绍圣丞相惇诸孙,雅怨赵公当国时奉诏治惇罪,又希桧旨,阳以善意檄常山尉翁君蒙之护其丧。一日,下书翁君曰:「赵氏私为酒以饮役夫,亟捕寘之法」。而阴使人喻意,使并搜取赵公平日知旧往来书疏,欲以败赵氏,快私憾,且媚桧取美官。翁君不可,则啖以利,又不可,则胁以威,往反再三。翁君度杰意壮不但已,或更属它吏,则事有不可为者,即密告赵氏,夜取诸文书悉烧之,无片纸在。翌旦,乃往为搜捕者,而以无所得告。杰怒,又廉知翁君女弟适故礼部侍郎胡公寅,实当时草诏罪状惇者,益怒,乃诬翁君它罪劾之。会胡公弟宁为尚书郎,具以其事白桧。桧亦悟为杰所卖,下其事安抚使问状,徙翁君官旁郡,赵氏亦竟得无它,而杰遂废,不复用。当是时,天下莫不高翁君之谊,慕翁君之名,而想见其为人者。今天子即位,近臣乃以其事闻。上亟召见,嘉叹其节,改秩,再除中都官,皆以省员补外。晚乃归为司农寺丞,未几而卒,闻者莫不哀之。君字子功,世家建宁府崇安县之白水村。大父彦深,宣和中为秘书少监。梁师成欲一见之不可得,遂久不徙官。其后历国子祭酒、太常少卿,以集英殿脩撰归老于家。父揆,文林郎、密州司士曹事,亦以文行知名,蚤卒。君以集英任补登仕郎,调右迪功郎,尉常山,移婺之兰溪。更调明州司理参军,以母丧不赴。主管吏部架阁文字,又以少母丧去官。改□□郎,监登闻鼓院。出为江南东路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当涂涝疫,君以檄按行,拯疗极力,全活甚众。除军器监丞,又主江西安抚机宜文字。复值岁凶,君佐其府咨访处画,用力尤多。使龚公茂良与诸使者合言于朝,乃召丞大农。卒时年五十有二,淳熙元年二月十三日也。君自幼卓荦不群,曹偶敬惮。而孝谨顺悌,事集英及母兄无间言。兄没,抚其孤甚厚,嫁其女先己女。集英引年恩当及君子,君推以予从祖弟履之。家居不问有无,仕官不计升黜。至于周人之急,则亦不复知有难易多寡之择,即有不逮,虽奔走乞贷劳辱不惮也。历阳张晋彦以子孝祥被亲擢冠多士故忤相桧意,逮系廷尉。亲旧畏祸及己,莫与通,求所以为橐饘费者无所得。君闻之,独慨然谒其兄,罄家赀,得白金百两遗之。会桧死,事壹解。后张氏父子俱官达,以此德君,终其身不能忘。君与之游,亦每规正其失无所避,人两贤之。在江西时,同寮刘氏子琦奔父丧,病疫甚殆,人莫敢视。君独舆致其家,蚤暮躬治粥药,琦得不死。它所为类此人所难者甚众,不胜纪。平居食客满堂,莫非有求于君者,而君不之厌也。娶李氏,绍兴史官弥正之女,先卒。无子,以从祖兄诚之之子樗年为后。一女,适修职郎王伸。君家自集英时有别业金陵,君即居之。既卒,遂葬江宁县西北村,祔以李氏。后数年,君之甥豫章通守胡君大原状君行事以来曰:「舅氏志未克申而不幸至此,其高节驯行有不可以弗识者。子盍识诸?吾且刻其墓上」。予妇家与君有连姻,得蚤从君游,相期甚厚。读其书为出涕,不忍辞也。乃书其事而铭之。铭曰:
仁全故家,知折奸谋。勇蹈大难,贲育其俦。伟哉若人,躬此达德。俛焉终身,靡有回遹。无曰斯丘,四尺之崇,忘私起懦,千载高风!
童贯移吉阳军安置诏 北宋 · 宋钦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二○、《三朝北盟会编》卷四九
童贯罪大责轻,可移吉阳军安置。
遣监察御史张澄诛童贯诏 北宋 · 宋钦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二○、《三朝北盟会编》卷五○、《靖康要录》卷九
童贯罪有十:首荐朱勔起花石;引赵良嗣灭契丹;修延福宫等;朕在东宫,屡为摇动,册立之时有异语;不俟敕命,擅去东南;差留守不受,命东京解围,闻之而去;家中有非法之物;私养死士。前项罪不容诛,差监察御史张澄将带开封府公人前去追童贯,随所至州军行刑讫,函首赴阙,当议赍送宣抚司军前。一行人漏泄者,依军法。其子孙已降指挥,送吉阳军编管,见随童贯子孙仰张澄交割与所在州军,选差官多差兵级管押前去。如在别州军,即移文监司,依此施行。
责贬大臣告金国元帅书 北宋 · 宋钦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二五、《大金吊伐录》卷三、《三朝北盟会编》卷六四
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大宋皇帝致书大金国相元帅:昨日太上皇航海遣使,请求旧地,特承大圣皇帝异恩,委割燕、云两路,犹为不足,手诏平山张觉,招纳叛亡,由此遂致兴师。今春河北路皇子郎君兵马先至城下,太上皇自省前非,寻行禅位,遣执政以下屡告,为有再造之恩,割以三镇酬谢。又蒙国相元帅虽已抚定威胜、隆德、汾、泽、高平等处,为念大义已定,秋毫不犯,亦便班师,止以太原为界。续承使人萧仲恭、赵伦等至,报谕恩义,被奸臣邀功,复便听从,依前附使,间谍大金功臣,及举国动兵,以援太原,诏所割州府,坚守不从。及承问罪,不胜惶恐。今蒙惠书,兼来使保静军节度使杨天吉、昭德军节度使王汭,贝勒色哷美疏问过恶,皆有事实,每进一语,愧仄愈增。今日之咎,自知甚明。今准割黄河为界,贵图两朝安便。所有蔡京身亡,王黼、童贯已诛,马扩不知所在,吴敏涪州安置,李纲夔州安置,张孝纯先知太平府,詹度河南安置,陈遘见知中山,其中有系在远不知去处,便当根逐,一依来命。今遣门下侍郎耿南仲、同知枢密院事聂昌赍送诏命,令黄河东北两路州府军县人民悉归大金,仍依来示,一一专听从命,不敢依前有违。已立信书,今乞早为班师,以安社稷。至愿至恳。白。今具下项:
蔡京/(责授节度副使,昌化军安置。已死。)童贯(责授节度副使,吉阳军安置。已诛。)/王黼(责授节度副使,卫州安置。已诛。)/李纲(责授节度副使,夔州安置。)/吴敏(责授节度副使,涪州安置。)/马扩/(昨任真定州路廉访使,今不知存亡。)詹度(河南安置。)/陈遘(见在中山。)/张孝纯家属/(闻在徐州或南京。)河北、河东两路州府军县人民,河东聂昌前去交割,河北耿南仲前去交割。
推诚保德功臣正奉大夫守太子少傅致仕上柱国南阳郡开国公食邑三千三百户食实封八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太子太保谥忠宪韩公墓志铭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乐全集》卷三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上景祐中,其执政之老曰昌黎韩公,讳亿,以直方惇厚更践二府,谟猷宪度,所以弼谐者甚著。既而避位,拜天官贰卿,保釐南都;加资政殿学士,领澶渊。上以澶渊当北道冲会,非所以佚耆艾,易亳社,就迁尚书左丞。庆历三年,连抗章请老,以太子少傅致仕,还京师。明年仲秋既望,考终于景宁里第,享年七十有三。天子悯然不御朝,追锡命为太子太保。礼官廞行,合于「忠宪」二法以闻,诏用易名。公之先占籍常山之灵寿,考信公游学过河,遂不北还。公既贵,卜封树祢庙,得许昌之长社吉,因而度竁,故公之得谢也,使营居于许,将徙而薨。其孤综等奉公之丧以归新宅,至于阳月,乃克葬于大茔,成公志也。公字忠魏。曾王父母:赠太保讳某,江国夫人张氏。王父母:赠太傅讳某,舒国夫人李氏。考妣:赠太师、尚书令、信国公讳某,二夫人,越国郭氏,吴国周氏。世载善庆,至公而大。公,郭之自出。咸平中,登进士第,释褐廷尉平,知亳之永城县,理声籍甚。郡守皇甫选,时名士,察公远器,倾身定交。凡亳境内讼事久不决者,辄属公平处。淮南计台上治最,改大理寺丞。盖初莅官,风迹固已章章矣。丁信国艰,服除,倅淮阳。河决属邑,淹田庐,无虑计工,将赋诸民。公请循视水势,即斩材河濒,稍楗合之,水复故道,而民不知。俄迁殿省丞。他日章圣尝览公著述,特命引对,改太常博士、知洋州。州有冤狱,乃大豪巨奸赂以买直,积十年不决,公一讯情得,罪人自服。还除屯田员外郎。张文节公镇魏,公佐之。文节高介,少许与,雅重公,荐公文中御史,即召殿中,擢侍御史。江淮南、两浙旱蝗,命公安抚,到部问民疾苦,察吏理,慰荐廉善,劾免贪残,散利薄征,去几省禁。合肥有陂可溉田,久为强家豪占,公按复之,民至今受赐。未复命,除开封府判官。一日,对下,已出殿屏,复召入,赐五品服。俄授河北转运使。故相向公诸子讼财,诏公留为平之。时丁崖州擅朝交利,欲得向氏长安华严别墅,诸子已听命,使所亲讽公,公不答,崖州绝以为恨。镇定帅曹玮有威名,崖相亦忌之,斥知莱州,又虑其有辞也,命公驰驿,先入据城,夺其兵,缘是伺间,欲兼中公以危法。公处事周审,虑先几微,故崖相卒不能伤。上嗣位,推恩迁司封,进直史馆,领青社。寻追还台,兼侍御史知杂事,赐服三品。迁起部郎中,会中丞缺,公专台务。禁军有告急变者,中贵人夜开宫门,逮卒百馀辈付台,公质辞探情,知事矫诬,宽之不问。中贵人自以捕反者为功,日传制促狱上,及文具,止诛告者。计臣更茶利法,伤财害民,公被命诘谬议者,阅实其罪,自丞相率。时帷幄预政,权倖干宠,公连鞫诏狱,持法平,不挠贵倖。二宫亦用是知公为质重有守,擢龙图阁待制。顷之,出亳州。寻召知审刑院。先是,天下断狱多中覆待报,公请裁定中典,颁为常制,廷尉谳平。郡国按章,不以时决,公奏立日程,由是天下刑禁少滞。以五兵加枢密直学士,牧益州。又迁谏议大夫。时知星者言益部当灾,非仍饥,且有兵变。上心忧之,推选才堪镇抚者,而以公行,且谕之意。公稽首曰:「陛下过属臣以方面,臣虽不敏,当不辱命。惟陛下无以蜀为虑也」。慨然登车。至则岁果大旱,公罄精力,安集流散,凡利害事知无不为,决九升江口以溉,阖境濡足,赈廪劝分,宽赋弛役,所以救荒之术施设甚详。或短公于朝,为不足办蜀事。上遣使若缘他故至蜀者,实以觇公之政。既入蜀,蜀人美公不容口。入境,年虽大杀,而民无饥色,狱无囚系,野无盗窃。使者还白,上于是知公可属以重任,而定大用之意。未几,有旨召公参知政事。宰相以益部不可缺守,宜须代归以拜。既而引所善易制者,故公命中格。还,更除御史中丞,充理检使。公见上,谢理蜀无政,一无及宠利意。奏引唐制增置御史里行员,屡陈便宜,切劘时事,上向纳之,多施行者。寻以工部侍郎同知枢密院事。国家自景德中与契丹氏平,而夏人效职贡,鄙上无事且四十年,武备寖弛,庙堂优游,言不及兵。公登枢府,独悉心边防事,建议执政各任堪将帅者,稍试用之。又言诸武臣宜知兵事权谋之书,而今皆禁绝,盍类次四种之要,使习通之?上为亲集《神武秘略》,颁诸边将。邈川与夏人寻戈,而来献捷,朝议欲加节制。公曰:「二族皆藩臣,擅相攻击,朝廷曾不曲直之问,顾但加赏胜者?是骄邈川而怒夏人,德刑去矣」。独执不可,事遂寝。公揣元昊野心,势必飏去,其国人交易都下,杂处邸肆,请为除馆,遣官监其市事,道路护以往来,下诏若优待远人者,实羁防其奸谍。国朝故事,方镇不得擅兵。岭南去甸外数千里,溪穴蛮或聚为盗,郡县无以禦,驰请济师。朝廷虽近发湖湘之甲援击,率不及事。公奏置广桂钤辖,增募土兵,重其镇守,南粤以安附。迁以小司徒参知政事。时定襄地大震,灾异数见,公方在告,力疾入对。上问:「地震何主」?对曰:「是为阴有馀。夷狄,中国之阴也。天意傥以此告」。且陈所以消伏之道。上欣纳,命戒边备,仍诏求直言极谏者。公罢后三年,夏寇畔扰,疆埸时骇,天下共其劳,议者方思公之前虑尽心王室也。刘平战败延州,边臣以降贼闻,族应从坐法,以降状未明,未之收也。有司请兵围其第,众知平见诬,莫敢言者。公时入觐,为上言曰:「平延州殊死战,杀贼过当,转斗傅城下,守将不为纳,势穷被执。更以奸谗被大戮,则忠力之臣何劝」?上悟,曰:「嘻!微公言,用刑几滥」。即彻守兵。亳社介京东西、淮服数路之交,故盗充斥。公之再为州也,属邑日有剽劫,民不宁处。为设方略刺取,乃大校为之囊橐,诛获几百人,四封肃然,无追胥之役。公凡历别任判大理,知审官院、吏部流内铨,掌贡举,删修令敕,聘契丹为国信使,所处事任,后必有可称述者。历刺守令,治行为吏最。登三事,谋王体,断国论,有大臣节。薛宣身兼数器,胡广天下中庸,见于公矣。性庄重,造次不违礼法。其家事尤理,自闑以内,肃如官府,诸子侍侧,非忠义之言不及;稚孙能行,即长幼有序,无敢戏嫚公旁者。「家人有严君焉」,公之谓已。与人遇下,则更温恕。笃于亲旧,其孤藐不能自存者,为之婚葬;稍才者,推荫使仕,教抚成就之。乐闻孝悌之事,凡议赏罚,有以敦劝风俗者,必属意焉。夫人蒲氏,追封安定郡太君。继室王氏,太尉文正公之女,追封太原郡太君。德礼有仪,宗姻攸宪,先公以殁。子男八人:曰纲,前任水部员外郎;综,太常博士、集贤校理;绛,太子中允;绎、维、缜,并太常寺太祝;纬,大理评事;缅,太常寺太祝。女六人:长适端明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给事中李淑,次早卒,次适大理评事苏舜宾,次适太常寺太祝王整,二人尚幼。孙男十四人。公起诸生,丁时累洽,出入显重,至登钧衡,馀四十年,辉光日新,功用在人,典型在朝。引年辞荣,道德益高。诸子孙并以行艺有令名,孝恭雍和,承颜无违。福寿始终,可谓全者。某早辱公之知,而又从诸子游,义甚厚,托辞传信,所不得让。铭曰:
股肱惟人,后圣惟臣。不显忠宪,力扶化均。公谥忠宪,维德之勉。四方于宣,维国之翰。蜀告艰灾,天子命公。民忘饥劳,实奏显庸。还司邦宪,率迪训典。正色于朝,不仁者远。帝志先定,畀公以政。乃更二府,爰赋明命。时方乂宁,公独深虑。思患豫防,爱莫公助。公罢三岁,夏戎孔炽。人益谅公,忠于国计。年至告老,道全德高。福禄蕃厚,亦遐寿考。长社之北,嘉禾之乡。下从先公,掩此幽堂。子孙多材,克延休问。人皆有终,公也无恨。
再论西陲不可弃地奏 宋 · 林旦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八二
臣比贡狂瞽之言,妄论西陲疆埸事,以谓弃地有十不可,不识庙堂之论果少采择臣言否?臣闻熙宁中种谔克绥德城,议者以谓不可守,举朝上下皆欲弃之,独韩琦在陕西,坚持不可弃之说。先帝遣近侍计会边臣以弃之,琦犹以军法申饬边臣必须待报。于是先帝从琦之言,而城卒不弃。至今士论嘉琦之有守,而服先帝之善断。西戎贪黠,徼幸干请,要须以义折之,使语塞心沮,然后有畏慑,不敢肆其狂慢,岂宜先自示弱,而茍欲厌其心乎?夫以天下之富,而惴惴恐二三城寨之不给,臣窃谓议者之私忧过计也。古者敌国争尺寸之地,至竭帑鏖战而不悔,此等事故不足以为法,然以古校今,理亦可见。且以积年经营之功,因其一请而与之,似亦太率易也。今世俗之论,往往以贾捐之弃朱崖事为口实。夫朱崖隔绝大海,屡烦远击,已臣而复叛,又方为蛮夷所据,劳弊中国,故捐之以不击为便。今西人所谓,乃在吾地,非绝大海也,非劳攻取也,而谬以朱崖为比,不亦异乎?第恐边臣姑息苟安,趣了目前之患,幸无近忧,不恤后患。又疏远之人妄意朝廷都弛边备,遂以必弃为说,此言先入,上误圣听,反使西戎得计,边民失所,可不虑耶?况守之以困敌,与之以资敌,一损一益,利害明甚,此诚不可以不察也。今西使既还,许地与否,臣固亡缘与知,但既蒙朝廷过听,使待罪言路,事无大小,皆得论列,今事关国体,茍有所见,安敢隐默?伏望圣慈处决之际,更赐审察。但遴柬边帅,精择监司,罢不急之官,省无益之费,选将练兵,平价储粟,安习熟户,垦辟田野,严生事之戒,澄幸功之赏,何患二三城寨不能赡给?侥倖之请,正当理折,庶几观望,咸绝觊觎。